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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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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般的新娘在舉行完儀式之後,就可以跟送女一直呆在新房裏,直到祭拜開始。

但是許問不是一般的新娘。

她的新郎在婚禮進行到一半走人了。

許問送走路遠征之後,先回了臥室,也沒留送女。

娘家嫂子,不是桑小青,桑小青懷孕了不敢讓她累著,是另外一個本家嫂子和嬸子。

她們本想說不合規矩,再一想,許問這婚禮從頭到尾也沒合規矩過,便放她獨處了。

冬生一直陪著許問,自己明明也很難過,卻還是一直努力逗許問開心。

許問把冬生抱在懷裏,“我沒關系。倒是你,想哭就哭吧!”

冬生搖頭,聲音都哽咽了,眼淚卻還沒往下流,“爸爸說,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那是男子漢大丈夫,你只是個小孩子。想爸爸了可以哭。”

“真的嗎?”

“真的!”

“嗚嗚。”冬生抱著許問的腰,“我不想爸爸和叔叔們出任務。他們每次出去,回來總會少幾個叔叔。我害怕爸爸有一天也不會回來了。”

許問心裏一緊,在冬生頭上輕揉,“不會,你爸爸會回來的。”

人人都道冬生是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其實小孩子總比大人想象的還要懂事。

門板被輕敲了兩下,兩個婦女推門進來。

冬生擦幹凈眼淚,體貼地給許問介紹:“這是大奶奶和小奶奶。”

許問目光在她們胸花上落了落,一個寫著伯娘,一個寫著嬸子。

在魏莊,分了能分清賓客身份,辦婚禮的主家往往會準備一些紅色的胸花。字面意義上的花,巴掌大的紅綢花會帶一截金色飄帶,飄帶上寫著跟新郎或者新娘的關系。

比如朱美珍,她的胸花上面寫著母親。意思就是新娘的母親。

所以這兩位應該就是路遠征的伯母跟嬸子。

“大媽,嬸子。”許問站起身,牽著冬生喊人。

“問問,快坐快坐。”伯娘連忙過來把許問摁回床上,“今天這事咋說也是征子對不住你。我這當伯娘的代他賠個不是。”

許問笑笑,“沒事。他這職業沒辦法。”

“這倒是。問問,從今天起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有啥事你來跟伯娘說。”

嬸子也幫腔:“對,需要幹啥你找我們。征子常年不在家,咱娘娘們們自己在家總得有些幹不立正的活。有事你說話就行。不想做飯就領著冬生到我家吃。”

不管真假,這些話都很暖人心,許問道謝。

伯娘嬸子大約是怕許問獨處更難過,拉著許問嘮嘮叨叨敘家常,一直到門板再次被敲響。

外面是主事,來找她們祭拜。

許問牽著冬生跟著伯娘和嬸子走到院子裏。

院子裏地上那塊紅布還在,伯娘跟嬸子走到紅布前跪在上面,拿了黃紙點燃。

兩個人各拿一根木棍,一邊挑黃紙讓火燒的更旺一邊碎碎念。

“路家的老祖宗們,你們的孫子路遠征今天結婚了,求你們保佑他……”

當初許聞結婚,這一段是朱美珍念的,她覺得太瞎白話沒聽,可今天她也想跟著念,希望路家的祖宗們真能有在天之靈保佑路遠征。

誰知道下一秒就聽見伯娘跟嬸子念:“撥拉撥拉舀子,早生貴子!”

這一句是土話,舀子是指水瓢,為了放在火裏燒用的是鋼制水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路遠征不在家,她跟誰早生貴子?

祝路遠征頭頂草原?

伯娘嬸子念叨完大約也反應過來了,對視一眼,把這一段跳了過去,滅了火起身。

祭拜之後是答謝。

由主事按照親疏遠近唱隨禮金額,然後新郎新娘答謝,一般新郎磕頭,新娘象征性的鞠躬。

“他大舅二十塊!”

許問猶豫了下,不知道自己該鞠躬還是該磕頭。就見小冬生撲通一下跪在紅布墊上,端端正正朝主事指的那位舅舅磕了一個頭。

許問連忙跟著彎了彎要,被眾人圍觀引起的不適都被暖意所替代。

“他二舅二十塊。”

剛站起來的冬生再次跪了下去,給二舅姥爺磕了個頭。

圍觀社員們,自發性的開始鼓掌。

還有人叫好:“老子英雄兒好漢!看這孩子小小年紀這多懂事!”

“聽說過父債子償的,還是第一次見替爹磕頭的!”

其實磕頭這事也就象征性的磕十個八個,慢慢到後面也就不磕了。

但冬生人小不懂,許問穿來後就旁觀過一次還漏了這個環節,也不懂。

她當時不願意看是不喜歡,結婚典禮最重要的竟然不是婚禮儀式而是給祖宗上墳給隨禮的人磕頭?

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沒想到現在輪到自己當主角了,路遠征又不在,人家說什麽她就做什麽。

結果冬生磕了二十來個頭,許問陪著鞠了二十來次躬。還是主事人看不下去了攔著不讓再冬生再磕頭。

磕完頭後面是敬酒。

這回冬生不能替路遠征了,他端著盤子跟在拿著酒杯的許問身後一桌桌敬過去。

一共二十多桌客人遍布四合院每間屋以及周圍四邊鄰居。

大約是都聽說路遠征臨時走人的事,見許問領著冬生敬酒,沒有一個人問也沒有一個人提,仿佛理應如此。

許問松了口氣,心裏感激。

唯獨許家人那一桌是笑中帶淚。

尤其是朱美珍,比許問還像被丟下那個,哭著喝了許問敬的酒。

許秋石說了句:“問問大喜日子,你別老哭!晦氣!”

然而喝完杯中酒,他也紅了眼。

大道理誰到懂。

輪到自己了才知道有多難過。

捧在掌心的女兒嫁人,連婚禮都沒開始新郎就要走,這一去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回來,留下這對半路母子。

許聞紅著眼吸了下鼻子說了句:“是哥對不住你。”

許望也來了,像對小孩那樣在許問頭上摸了摸,也是一雙兔子眼,只輕嘆一聲,什麽都沒說。

冬生把托盤放在桌子上,往後退了兩步,跪在地上咚咚磕了兩個響頭。

許問和離得近的許望連忙把冬生扶起來。

許問心疼得摸了摸冬生發紅的額心,“冬生,你這是做什麽呀?”

冬生撥開許問的手,一本正經地看著一桌許家人挨個叫:“太姥姥,姥爺姥姥,舅舅舅媽,大姨大姨夫,小舅舅。我爸爸暫時不在家但是我還在。”他小手往胸膛上拍了拍,“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麻麻!”

許家人頓時都破涕為笑。

大人們一個個都誇冬生懂事。

唯獨許切嫌棄他:“你個小屁孩都還沒我大,還照顧我姐?”

冬生不甘示弱:“那你都那麽大了還不懂事,這也好意思說?”

一桌人被倆孩子逗得前俯後仰,悲傷的氣氛一掃而空。

敬酒除了表示對來參加婚禮賓客的謝意之外,還能收紅包。

關系比較親近的賓客喝了酒都是給紅包的。

本來應該是路家的人給許問紅包,許家的人給路遠征紅包。

現在所有的紅包都歸許問了。

本來負責端酒的冬生,跟著許問敬完最後一桌酒,托盤上只剩一堆花花綠綠的票子。

數額不大,最小的五分,最大的還有大團結。

許問從淩晨起來到敬完酒還一口東西都沒吃。

她自己還好,看見冬生老摸肚子,就讓他坐在許切旁邊先吃點東西墊一下肚子。

而她自己還沒空吃飯,得送客。

有些客人早早就吃完了就等著新人敬酒,所以許問敬完酒,一些家遠的親戚開始告別。

許問站在四合院門口,跟離開的客人寒暄,其實絕大多數她根本不認識。

許家人知道許問今天忙,走的時候也沒多說什麽,只說讓許聞明天來接她回門。

送走賓客,還得收尾。

負責登記收禮的社員把賬本跟錢都交給許問,許問道了謝,送了煙和喜糖答謝。

還有其他來幫忙的社員們都知道許問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自發地把鍋碗瓢盆桌椅板凳還了回去。

最後還有人幫著許問把院子都打掃幹凈了,把為了擺酒席挪開位置的家具歸位。

許問把廚房裏剩餘的飯菜給街坊鄰居們都分了分。

一來夏天食物放不住,二來感謝大家借地方桌椅板凳什麽的。

等能關上門喘口氣,已經暮色四合。

許問自己扒拉了兩口剩飯,開始參觀自己的新家。

這個四合院整體上還比較空曠。

兩間西堂屋都是空著的,只各自放了一張床。

東廂房一間是雜物間,一間是廚房。

廚房有兩個,還有一間在東堂屋。

東堂屋用來當客廳的一間特別大,所以裏面做了個隔斷,隔斷後面一間是廚房,一間放了些甕什麽的廚房雜物。

西廂房其中一間剛剛被路遠征改成了浴室,一看就是給許問準備的。

跟南廂房也空蕩蕩的,隱約能看出來是剛清理出來的。

客廳被隔斷間隔開後方方正正的。裏頭擺了幾樣剛打的新家具,上面都系著紅布帶。

五鬥櫥上擺著一臺嶄新的收音機,許問仔細研究了下,發現還是最新流行的那種收錄一體機。

角落裏擺著一臺縫紉機。

轉一響的最後一轉大約就是今天路遠征去接親騎的那輛自行車,現在停在大門洞裏。

冬生是小孩,從淩晨鬧到現在已經呵欠連天。

許問拿大盆兌了溫水幫著冬生洗完澡,把他抱上他的床。

冬生抱著她,閉著眼睛問:“麻麻,我能和你一起睡嗎?就一回。”

“好。”許問又把他抱回主臥,放在床的裏側,自己洗了個澡也跟著躺下。

就在她馬上失去意識沈入夢鄉之際,聽見腦子裏叮當一聲,響起一句提示音。

“恭喜你,激活後媽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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